活動區時間:2010-11-29~2010-12-31
與死者協商:瑪格麗特.愛特伍談寫作
人必有死是無可迴避的事實。
令人惶恐,也讓人驚迷,
然而始料未及的,寫作原是對死亡恐懼的一種反應。
一旦有所體悟後,便能從中發現越來越多的線索與證據,
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層層連結。
我仍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驅使依個心智健全的人放著安穩日子不過,非要窮盡一生描述不存在的人物。若說這是孩童的遊戲,只是一種假扮──為文談論寫作的人常這樣向你保證──又該怎麼解釋這些人何以一心一意只想、只願、只要寫作,還認為寫作是一項合理的職業,就像把騎腳踏車上阿爾卑斯山當成職業一樣合理?
(梅維絲.加蘭《短篇小說集》序)
作家扮演何種角色?先知?藝術的祭司?宮廷弄臣?還是真實世界的見證人?瑪格麗特.愛特伍回顧自己童年及寫作歷程,檢視小說家和詩人用以解釋--或者當作藉口!--自身創作活動的種種比喻,細看歷來作家披上的戲服、選擇扮演的角色。在本書最後一章中,愛特伍回應書名的挑戰:若視作家為「別具天賦」,那麼賜予此「賦」的是誰,這份天賦又有什麼條件?
瑪格麗特.愛特伍旁徵博引,談及許多健在和過世的作家,也談及她自己在加拿大和國際文壇的寫作經驗軼事。輕快語調之下,是她嚴肅看待寫作之目的與樂趣的態度,以及對西方文學之傳統及迷思的深刻了解。
本書的主軸其實是「談作家」,而非硬梆梆的「談寫作」,自然能夠吸引不少一般讀者:作家怎麼看待作家?對這個問題好奇的讀者,可能包括了正從事作家這一行的人、想成為作家的人、不知自己為何寫作而想放棄的人、對作家這種人感興趣的人、還有愛特伍口中那「私下認為自己肚裡也有一本書,要不是沒時間他們都能寫出來」的大部份的人。有這麼多可預期的讀者,難怪愛特伍會認定她的演講一定會出書。但也正因如此,本書的副標題中譯為「談寫作」(原題為A writer on writing),其實是很可惜的,畢竟這不是一本關於如何寫作的書,而是想透過呈現作家與讀者、編輯、書評者、乃至與作家「本人」之間的多重關係,來拼貼出作家的肖像。
在本書的最後章節,愛特伍更是大膽的回應書名的挑戰:
若作家都是「別具天賦」,那麼賜予此項「稟賦」的是誰?從何檢選,因何而生?而擁有這份天賦又該具備何種條件?瑪格麗特.愛特伍博引旁徵、大開大闔的論及許多在世及逝去的作家,並談及自己在加拿大與國際文壇的寫作經驗軼事。輕盈澄澈的筆觸下,是她嚴肅看待寫作目的與樂趣的態度,以及面對西方文學傳統及迷思的深刻見解。
而本書最精采的地方,自然就是作家如何看待作家自身的這個部分。作家的社會責任、作家「本人」和寫作出書的那個作家「身份」之間的分裂、作家在金錢與藝術之間的衡量,愛特伍都以生動活潑的方式勾勒了出來。例如要談寫書的愛特伍和烤出一條美味麵包的愛特伍這兩者有何牽連時,她從一則幽默短句開始—「因為喜歡某作家的作品而想見他本人,就好像因為喜歡鴨肝醬而想見那隻鴨」—逐步牽引到問題的核心:其實不只讀者會覺得作家本人總是比想像的來得更矮更老更平凡,作家本人也時而感覺不太認識從事書寫的自己,書寫的手永遠彷如與身體分離的一部分,和正在書寫的「我」,保持著既親密又脫軌的關係。
瑪格麗特.愛特伍
939年出生於加拿大渥太華。高中時即展現文采,在校刊發表散文及詩作,後就讀多倫多大學維多利亞學院,並繼續於拉德克利夫學院攻讀維多利亞時期英國文學,獲碩士學位。1966年自從她的第二本詩集《圈戲》(The Circle Game)出版後,愛特伍在加拿大文學界嶄露頭角。而她的小說創作更是引人入勝,寫作風格獨特,大量採用意識流和寓言式寫作技巧,女性主義色彩濃郁。獲獎紀錄無數,1996年以《雙面葛蕾斯》獲加拿大文學吉勒大獎;2000年8月《盲眼刺客》甫出版,便得到英國布克圖書獎;2008年更榮獲西班牙阿斯圖里亞斯王子獎。作品有《盲眼刺客》、《使女的故事》、《末世男女》、《雙面葛蕾斯》、《當半個神不容易——愛特伍隨想手札》、《女祭司》等,共出版作品四十餘種,在世界三十五國出版,是最被看好的諾貝爾獎候選人。目前擔任國際筆會副會長,並與夫婿作家格姆.吉伯森(Graeme Gibson)同為世界鳥盟「稀有鳥類俱樂部」榮譽主席。
末日的預言、狂妄的場景、殷切的牽掛、淘氣的幽默洪荒年代
一群號稱「園丁會」的宗教團體預測出地球即將因這場天然災害改變,於是在領袖亞當一的帶領下,仿效諾亞方舟,致力保全所有生命,建立了「屋頂崖伊甸園」,試圖找出新的烏托邦。災難果真降臨!多數人類慘遭滅絕,但仍有人倖存。年輕的舞者芮恩被反鎖在工作的性愛夜總會裡而逃過一劫,芳療館主管桃碧則躲入館內,以大量可食的保養品為生……只是,她們能在變樣的世界裡找到生命的出路,獲得心靈救贖?
在《洪荒年代》中,愛特伍打造出如幻似真的未來世界,人類近乎野獸,而人性尚存者反成亡命之徒。故事聚焦在兩位主角桃碧與芮恩於惡夢般世界裡的危險處境和艱難旅程,在悲觀和溫柔間交替,時而充滿智慧,時而在不安中夾雜滑稽。藉由時代和物種快速演變,社會契約與環境穩定性愈來愈薄弱的狀況,試圖警示人類關注世界的偏激和錯亂:對全球暖化的視而不見、暴力的蔓延、濫用基因科技,以及赤裸裸的唯利是圖。堪稱愛特伍最卓越、別出心裁的作品!
精彩內文
與死者協商:瑪格麗特.愛特伍談寫作
1960年代初期,我唸英國文學時,所有學生必讀的一本重要評論作品是《模稜七式》(1930)。驚人的是,威廉.燕卜蓀寫作這本博學的作品時年僅二十三歲。同樣驚人的是,他正苦心孤詣撰寫這本書之際,卻被劍橋大學開除了,原因是在他房裡發現避孕用品。
這個例子很適切地說明了我們都受限於年代,不是像琥珀裡的蒼蠅那麼僵硬透明,而比較像糖蜜中的老鼠;換作今天,他若被開除一定是因為房裡「沒有」避孕用品。聽起來,二十三歲的威廉.燕卜蓀不只精力充沛,也是個明智體貼的年輕人,且並未因遭受挫折而放棄。因為當有關單位邀我來劍橋大學主持2000年的燕卜蓀講座── 一系列共六場的演講,聽眾不只是學者與學生,也包括一般大眾──我很高興地答應了。
或者應該說,我剛接到邀請時是很高興的──當這種差事遠在兩年之後,感覺起來都很輕鬆愉快,但隨著講座日期逐漸接近,我就一天比一天更高興不起來了。
基本上,講座的廣泛主題是「寫作」,或者「身為作家」,而既然我從事寫作又是個作家,想來應該有話可說。我原本也是這麼以為。當時我的構想有著宏大的架構,要檢視長久以來作家建構的各種自我形象──也可以說是描述這行的工作內容。我打算以不那麼技術性的方式來進行,而除非絕對必要,也不會引用鮮為人知的字句;此外我還會順道加進個人寶貴經驗與洞見,如此一來不僅多了些「人情味」(亨利.詹姆斯短篇小說裡那些作假的記者常這麼說),更能以精闢獨到的方式闡明這整個領域。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我起出那堂皇但模糊的構想也煙消雲散,只剩下有些氣餒的茫然。這感覺就像一個年輕作家身在一座大圖書館,環顧四周成千上萬本藏書,懷疑自己是否能添上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我越思索,情況就越糟糕。寫作本身就夠要命了,但寫作談寫作的文字絕對更糟,簡直是徒勞無益,甚至連寫小說的慣常借口都不能用── 亦即,你不能說「筆下的文字只是虛構捏造,不能以真實確鑿的標準來檢驗」云云。也許聽眾和事後的讀者(你自負地斷定講稿一定會出書、有讀者)會想聽聽文學理論,或者抽象的計畫,或者聲明,或者宣言,於是你打開「理論暨宣言」的抽屜,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至少我的情況是這樣。這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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